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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7年前 (2018-02-04)来源:怀孕期阅读量: 631
澜霜国十一月,大雪漫天,彻骨寒。
皇宫祁云殿歌舞升平,粉黛胭脂极尽妖媚,一名龙袍男子饮酒寻欢,浸在几乎褪尽衣裳的妃嫔舞姬之中乐不可收,面露淫靡之色,左拥右抱。
这个人长相俊美,邪魅之中有几分凛然霸气,笑起来仿佛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帝,她的夫君,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叶绫雪跪在冰凉的地上,看着他与妃嫔嬉戏,脸色愈加难看,“皇上……求您放过臣妾义兄吧。”
她的话招致对方冰冷的白眼,华凌辉邪魅的面容上浮起冷淡的不屑,感觉兴致被打断,一把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朕还以为是哪个贱婢胆子这么大,竟敢来打扰朕的好事,原来是皇后啊。”
她抬头看着华凌辉,目光楚楚,“还请皇上念在我们夫妻情谊份上,放过他好吗?”
站在华凌辉身边的女人生得美若天仙,见到叶绫雪跪在地上,不禁笑靥如花,她娇媚地走上来挽着华凌辉的手臂道,“皇上,她真扫兴呢。”
叶绫雪从惶恐之中定神一看,说话之人不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好姐妹叶红烟么!
“红烟,你也帮我求求情好么,帮帮我……”
“呵。”女子勾起笑意,无尽蔑视。
华凌辉顿时目露凶光,猛然将叶绫雪拉起来推到琉璃桌上,凶狠地道:“放过他?怎么,你是心疼他了?”
叶绫雪捂着肚子,料不到华凌辉突然对自己用这么大力气,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皇上……”
“闭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那点下贱事情,”华凌辉恶狠狠地将她按住,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你不是要替他求情嘛,就让朕看看你有多大的决心替你的心上人求情!”
叶绫雪心中一寒,他怎么可以说这样恶毒的话,她和大将军容谦之间清清白白,哪有什么下贱的事情?
还不待叶绫雪反驳,“哧喇”一声清脆的裂帛声早已传入耳朵,他竟然当着妃嫔歌姬的面撕破了她的衣裳!她贵为皇后,他竟让她在别人面前如此羞耻?“皇、皇上别……!”
华凌辉捏着她的下巴,却不停下手中动作,“叶绫雪,别在朕面前故作矫情,你有多浪,朕可清楚着呢。说你跟容谦之间清白,说出来连下人都不信的事,还敢用来欺瞒朕?”
两名妃嫔将她双手钳住,死死按在冰凉的桌面上,若不是见到皇上对她久跪殿中无动于衷,她们也断不敢这般造次!
叶红烟抓着她的双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扣进她的肉里,那力道之大,哪有昔日姐妹情分存在?她冷笑道:“皇后娘娘,您脸皮也真够厚的呀,跟别人通奸,还敢跑到大殿向皇上求情?真看出不来您是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
“红烟,我没有那样做!我没有!你不是也知道的吗?我跟将军亲如兄妹,怎么可能有丝毫逾越!”叶绫雪拼命摇头,可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人无情扯烂,吹弹可破的肌肤暴露在外,同样也露出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皇后就别惺惺作态了,您怀的孽种分明就是容将军的,连臣妾都知道了,您何必自欺欺人呢。”叶红烟笑容诡异。
污蔑!她怎么可以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谎话?!
可比别人语言攻击更要命的是华凌辉的侮辱,他的力道,他的疯狂,让她耻得无地自容。
她夹紧身体,求道:“皇上不要这样!臣妾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您忘了吗?当初您得到王位,容将军是如何助您的,他对皇上一心一意,您怎可以狠心杀他?姑且,姑且看在臣妾怀有龙种的份上饶过他吧,他毕竟是臣妾的兄长。”
华凌辉的视线在她的小腹上顿了一顿,一股邪火窜上心肺,双眸犹若火焰燎燎,他用力地拉着叶绫雪的手臂,“你怀的东西也配叫龙种?嗯?”
剧烈的疼痛让叶绫雪几近晕厥,他竟然对自己腹中的孩子毫不珍惜,力道大得几乎每一次都能将她贯穿。“皇上,不可以这样,不要,孩子,孩子会保不住的。”
旁观的妃嫔们“咯咯”笑着看她笑话,叶绫雪感到无比耻辱,却动弹不得,身体违心地迎合着他的动作,慢慢被刺激俘虏,喊叫连自己听着都羞愧。
然而很快,身体的痛苦盖过了羞耻心,身下钻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她,或许这么忍受下去,等皇上心情好了就会饶过她的兄长,那可是帮助他度过难关登上王位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
她虚弱地回过头,却听到华凌辉邪恶地说道:“来人,将炉中瑞炭取来。”
华凌辉一手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能将她得身体撕碎,另一手接过妃嫔们从采暖炉子里钳来瑞炭的火钳,神色越变狂妄,“叫啊,皇后,叫出来!你叫得让我舒服了,我就考虑放了他。”
叶绫雪泪如涓流,绝望和痛苦变成一道鲜红的烙印,烫在她雪白如瓷的肌肤上,仿佛寒冬的红梅。
她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羞耻,不论她如何挣扎,只不过是徒增华凌辉的粗暴罢了。
她强忍痛楚,咬唇问道:“你,真的……会放……放他?”
华凌辉掐住她惨白的脸,见她薄唇早已布上血迹,心中不曾半点怜惜,“这可要看你的表现了。将她吊起来。"
“华凌辉你……”叶绫雪惨白的脸蛋上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
华凌辉却抬脚将地上碍事的衣裳踢到一旁,冷冷瞥了她一眼,俊俏高洁的脸上露出邪恶和狡黠,“你不是要救他吗?你替他挨了,我就放过他。”
“您想解气,可以冲着臣妾来,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您不可以这样伤害他。”叶绫雪鼓足一口气,大声喊了出来。
然而一块胭脂味浓重的帕子却猛然塞入她的嘴里,背后的女人耻笑着道,“跟别人交媾怀上的野种,也好意思求皇上开恩?皇后娘娘,臣妾还真不知道原来您这么下贱呀。”
叶绫雪还没看清是哪位嫔妃开的口,双手便兀地被绑起来,绳子往梁上一绕,猛将她拽得双脚离地,腹中沉重,下腹本就因为剧烈运动而充血胀大,如今悬挂起来,腹中胎儿仿佛就要脱离身体了一般。
“放开我!这样会伤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疼!肚子好疼!”嘴被堵着,说出的话都是“呜呜”声响,在下面看好戏的人们,显然笑得越加欢乐。
一行清泪从两颊滑下,望着华凌辉恶毒的面容,她的心中异常痛苦。
他真的会解了气就放过义兄吗?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的人,能放过她的义兄吗?
华凌辉嘴角扬起,眼看着被吊起的赤裸女人,唇齿微动,漠然吐出一个字——“打。”
惨痛的叫声充斥着祁云殿,鲜红的血液沿着紧闭的殿门流出来,一点一点染红了殿外白雪,像绽开的彼岸花,惊艳而残忍。
叶绫雪的身上满是鲜红的鞭痕,腹上尤甚。
两条腿之间流着浓浓血液。
“孩子,我的孩子……”她头发凌乱,极度的痛苦使她意识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之前,叶绫雪隐约听到了华凌辉冷笑:“真没趣,这贱人就送给你们玩了。对了,吩咐下去,明日凌晨便叫刑部将容谦腰斩,朕不想再看到他们。”
“恭送皇上。”女人们铃儿似的笑声简直刺破叶绫雪的耳膜。
她真天真,居然相信那种笑话。
华凌辉,你竟可以这么绝情!
“这贱蹄子还真顽强,”叶红烟手持带刺长鞭,几番下来也是无趣,“不如,咱们来点有意思的,让她爽爽?”
“唔唔唔!”叶绫雪用尽最后的力气抗议,但根本无济于事。
她不敢想象她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只记得是叶红烟最后束死了她的小腹,硬生生勒紧,一大滩血从胯间流出来,极致的痛苦超出了她的极限。
一声“呜——”的凄厉惨叫,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就遭到了如此恶毒的残杀。
裙摆之下鲜血殷红,她瞳孔涣散,肝气郁结,黑血喷涌,红颜薄命就此丧于九泉。
至死不能明目,她恨!这世间竟有如此残忍恶毒之人!
如能重来,定要杀尽这天下负我之人,我要他们全都为我的孩子赔命!
和煦的阳光照进窗子,桃花艳红,空中弥散着淡淡的幽香。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噪音不绝于耳。
地上沉睡的女子长发凌乱衣衫单薄,不知因为屋外吵闹还是地上寒凉,她暮然醒来,睁大乌黑圆亮的双眸!
“哟,你醒了啊?快把自己收拾一下跟我出来!别让大人等急了!”站在她面前的妇人一身麻布褥裙,泼辣野蛮。
“娘……娘亲?”叶绫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竟然会是这个乡村农妇,这个养大她的养母,难道、难道她没有死,是谁救了她?
她又仔细一看,不对!她明明记得当初皇上追杀容谦的时候抄了容氏一家,自己的养母,也就是面前这个乡村农妇被斩首,头颅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那凄惨模样她至今历历在目,尽管养母收养她以来对她百般折磨,却毕竟有养育之恩。
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死丫头你嚷什么嚷!今天不用你干农活了,马上给我打扮一下跟我过来,听到了没有!”农妇说着,干燥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叶绫雪的耳朵,恨不得将她提起来。
叶绫雪被捏得小耳朵生疼,却完全不难过不生气。
这不是梦,是真的,她还活着!
她诧异地环顾周围,怀疑自己被救的喜悦一点点消散,怎么会这样,这个地方这个事情这个对话,她分明有印象,而窗外喧闹的宾客更是证实她的猜测。
这是她生活长大的地方,她本是当朝宰相一次酒后乱性了一个婢女的产物。
宰相惧内的名声远播,她一出生就被宰相夫人送到偏远小县给农户抚养,正确地说,她是给这户农户做了童养媳,一做便是十五年农活,后来才被宰相的人接回相府。
窗外宰相府的豪华马车停在篱外,轿子里走下来的人正是相府的老管家许晋!一如……十五岁的那一年。
“还磨蹭什么呢!”
叶绫雪嘴角微微勾起,如果真的是回到了那一年,那接下来,有个人应该会来看她。
“砰——”大门应声被推开。
男子梳着高高的马尾式长发,用玉环扣制,发长垂至腰部,背后背着长长的布包在胸口打个结。长发雪衣,飘逸得仿若名家笔下的泼墨水彩,剑眉明眸之下藏着关切和焦急。
他大步流星地冲进来,一把拉住叶绫雪的纤细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护,对妇人说道:“娘!你怎能趁谦儿进城又把绫雪锁在柴房?还有,外面发生了何事?”
养母哽住了一样不说话,儿子一直将叶绫雪保护得很好,重活累活都舍不得她做,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眼看着儿子对小媳妇比对亲妈还亲,自己能不生气么。
叶绫雪贴在容谦高大伟岸的背后,心中瞬间翻涌起巨大的震撼和感慨。
上苍有眼,让她得此复仇机会。
在临死前她曾想过向他求救,跟他远走高飞,可当她结束了那一场噩梦,得此重生是上天怜悯,既然命运再一次在她眼前展开,这是上天让她复仇的旨意,她安能不从自己的遗愿!让那场噩梦里负她的所有人偿还!
叶绫雪挽住他的手臂阻拦道:“容谦哥哥,娘没有欺负我,她是来跟我道别的。宰相府的人来接我回去了。”
容谦的眸子清澈有神,听到叶绫雪这么说,他生硬刻板的脸上忽然眉头一皱,“回去?为何突然要回去?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自己不喜欢权贵生活的那种地方?绫雪别怕,有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伤害你的。”
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尽管他最终也没能做到,但叶绫雪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不禁暖意肆流,脸上悲怆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这细小的变化逃不过容谦的眼睛,他那么在乎的妹妹今天看来是有些不太一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绫雪摇摇头,“容谦哥哥,我要回相府去。你不需要担心,这次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话音未落,狭小拥挤的柴房一下子涌进来数十个人,像抓犯人一样将叶绫雪往外拉,“五小姐,车马已在门外备好了,请您跟我们上车吧。”
“住手!不准对我妹妹无礼!”容谦虽是农户出身,却在外面学了一身好武艺,更兼他身上散发出来肃穆阳刚的气质,往那儿一站,实在让人难以小瞧。
见容谦出面干涉,几位侍从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压迫感,于是他们退了一步才道“我们是相府派来的人,特来接小姐回去。”
“我不准!”容谦右臂一伸,将叶绫雪小小的身子护在身后不允许任何人碰触,“相府那么多位贤良淑德的闺秀,抛弃我妹妹那日已经证明那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如今接她回去是何用意?若不解释清楚,我绝不会让你们带她走。”
面前的人是给人很大压力的样子,但是他们若不把叶绫雪带回去他们也会遭殃,于是有人壮着胆子大声喝道:“乡村野夫也敢忤逆相府意思?小子你好大胆子!”
叶绫雪确是知道容谦的能力的,当年他为了保护她不去那个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的地方,与这这些壮汉可是大打出手闹上了官府。
今生,她不会再为这些小事纠结,有什么可怕的,她正要让他们好看!
“我跟你们走。”她从容谦的背后主动走了出来。
“绫雪!”容谦眉头简直拧成了疙瘩,凝重的面容充满了疑惑,他一把将叶绫雪搂入怀抱,附耳温柔地问道:“绫雪,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是最讨厌害死你母亲的相府的吗,怎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唯独是在看着容谦的时候她的眼神格外澄澈干净,像是看着世上最最美好无害的东西,全天下的人都可能伤害她,唯独容谦不会。
容谦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这前世遍体鳞伤的冰冷身子为之一振,差点连眼泪都惹出来了。
她强忍住心中的难过,千言万语吞回了肚子,“容谦哥哥,你看娘亲已经吓坏了,你快带她回房休息吧,跟相府作对对我们没有好处,我就回去看看,毕竟,那里是我的家啊。”
容谦看了一眼被吓得脸色苍白站在旁边不敢吱声的母亲,转身抱住叶绫雪的肩膀道,“你非要去不可?”
“绫雪要去。”
容谦顿了顿,温柔之中带有几分严肃,“那你好好地在相府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接你的!记得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好。”
叶绫雪对他点点头,被容谦的几句话扰得心绪不宁,如果当初他打败了那些侍从带着她远走高飞,如果当初她答应了他放弃一切,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痕累累,她也不至于跌落地狱死不瞑目。
她已经失去了这个选项,复仇之路不能回头。
叶绫雪推开容谦,冷冷地嘲笑这几个侍从道:“宰相那样的高管显贵在农户面前怎能如此刻薄?说是特地来接我,但对宰相之女的养父母连见面礼都不给,难道不是有失体统?”
老管家许晋大腹便便地站在前面,听叶绫雪这么一说,不禁哑然失色。
面前素未谋面的女人是怎么知道他们贪污了给农户的银两的,这要是被捅出去夫人肯定会怪罪下来。
等等,这个女人怎么一点身为庶女的自知之明都没有,而且,这女人的神态行为,跟他们多次观察的“柔弱好欺负”没有半点吻合啊。
养母看见那几个侍从不情愿地掏出腰包,心里可是欢乐至极,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将儿子往门外推,生怕向来对叶绫雪呵护备至的容谦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容谦正要被推出房间,却有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拉了一把他的大手,叶绫雪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容谦哥哥,我回去拿我应得的东西了。在我走之前还想提醒哥哥一句,将来,请务必不要参军……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平淡一生就好。”
说完,她放开了容谦的手,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柴房。
容谦从没有见过她的手这么冰凉过,回神想要握住她,却已经再也摸不到了。
不对,站在侍从中间的那个不是他认识的叶绫雪,她为什么会那样——满眼仇恨?
容谦不懂,可他看得出她眼底的故作坚强。
叶绫雪快步离开,直奔老管家那辆祥瑞大气的马车,她记得她应该乘坐的马车是后面的那一辆,驶到一半会出各种糗的那破车。
此时许晋断然没有料到叶绫雪竟然冲上了自己的马车,震怒之下扬手就要去拉她,“下去!贱胚子也敢上我的车?!”
叶绫雪坐进这个珠光宝气的马车,下人们拦不住,就算许晋脾气再好,眼下这不识大体的丫头也要挨骂挨揍了。
看着许晋朝自己飞扑而来,叶绫雪反而眼角上扬,气势凛冽,“许管家您真的要打?您应该知道,老爷夫人将远在乡下一不知书达理二不聪明伶俐的孩子接回去,必然是有用武之地的,你要是伤了我,岂不是会损害老爷的计划?”
“……你!”许晋心中一怔,手掌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叶绫雪身上隐隐透着强烈的杀意,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只是看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您可要小心了,后头的马车四轮皆不稳,若是不小心滚下山崖,绫雪可救不了您。”
许晋脸上挂不住了,他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两颗鸡蛋。愁云遍布,眼看就要发作,可他看着叶绫雪的时候分明发现,她眼底哪是庶女应有的自知之明,简直就是猛虎盯着猎物时的狰狞,吓得他不禁一哆嗦。
这个叶绫雪到底是对她有警戒还是知道了什么。
“哼!来人!给我再找一辆马车来!”
侍从们面面相觑,不得不将老破车扔掉,再去给管家弄一辆新的来。
矮房旁边,容谦满眼深邃地站在那里,他分明有话想要对她说,却又没有开口,只是眼神异常坚定。
“对不起,容谦哥哥。”叶绫雪放下车帷不愿再去看他,随行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定不知道,她该有多恨才会拒绝他诱人的请求,如此执着于复仇,如此执着于仇恨……
相府。
她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府中依旧桃花艳红,蝉鸣鸟语,装点祥和。
马车停在了相府一隅,再往里走,便是那个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的住所。
远处有一行人正朝他们走来,叶绫雪也跟着左右侍从一起行礼。
站在行首的女子身着锦绣,雍容华贵,雅致的玉颜上妆点大方,虽历经风风霜褪去了稚嫩的青色,却更显女性的妩媚风韵。
那是宰相府上的大夫人苏素瑶,亲手将她拖入地狱的女人。
“你便是叶绫雪?”大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兴趣索然,不过是个下贱胚子,有什么值得细究的,便伸手随便一指,“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面,没有唤你出来,你哪里也不许走动。”
“是,夫人。”叶绫雪看也不看,她当然知道那是哪里,那是她被害死的娘生前住过的地方,蛛网杂草环绕,屋中空无一物。
苏素瑶在叶绫雪刚出生之时便将她送走,对这个孩子没有印象,此时见来,这丫头倒是懂得点礼数礼节,没胡乱往相府上攀亲附戚,这点倒是对了她的胃口。
“你们给她打点一下,铺个暖炕,别让她坏了身子。”苏素瑶高傲地指挥完下人便离开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切早在叶绫雪的设计当中,她所经历过的所有她都会用自己的本事来改变,望着苏素瑶远去的身影,她嘴角微抬:“多谢您的‘照顾’了,大夫人。”
叶绫雪独自整理房间,她从小干农活出身,没少做过家务,这点事情向来难不倒她,前世在这个家中唯一让她感到痛苦的并不是生活的条件,而是家人的态度。
“小姐,奴婢是来服侍小姐起居的。”门口站着一名娇小玲珑的丫头,看上去与她年龄相当。
“秀音?”叶绫雪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猛地一亮。
小丫头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小姐如何得知秀音名姓?”
她当然知道,这个丫头自自己进入相府以来便跟跟随左右,受过的苦数不胜数,后来更是死于后宫嫔妃的毒手,至死仍保护着自她,这个丫头她如何能忘?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前世可怜的自己,叶绫雪拉着秀音的手,“秀音,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有一天好日子,就有你荣华富贵,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谢、谢小姐。”秀音虽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但叶绫雪这席话却让她觉得这位小姐很好相处,于是胆子也大了许多,“秀音帮小姐收拾床铺吧,小姐您看,这是下人送来的绿绸缎子,唔……就是手感不太好。”
话音未落,木屋的门“咿呀”一声被人推来开,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刻薄尖锐的声音应声而来:“哼,我还以为家里买回了只好狗,原是贱婢野种找回家了。”
霎时间这个简陋单薄的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来人是苏素瑶的二女儿,她的二姐叶芷兰,身边还带着三姐叶珞儿,领着一众丫鬟婆娘气势汹汹进来。
这三姐叶珞儿身为身为侧室所生,却跟庶女一样没有地位。大夫人不许宰相纳妾,宰相惧内的名声远播朝廷,传到皇帝的耳中,还是皇帝亲自给宰相赐下侧室,大夫人才无可奈何许了他,但对侧室跟庶女非常苛刻。
叶珞儿倒有些自知之明,早早地依附在二姐麾下,被嫡出的小姐随意摆布,更兼之有了叶绫雪这个倒霉鬼,她活得倒也不差。
二姐叶芷兰倒是是个灵秀的美人胚子,粉衣长裙,肤如凝脂,面容精致,只比叶绫雪大三四岁,却与叶绫雪的乡下打扮天差地别,看上去好比凤凰见野鸡,然而本该无地自容的叶绫雪却并不见得退缩害怕。
“见过二小姐,我家小姐初来乍到对几位小姐还不熟悉,不知是姐妹,还请让秀音互相介绍……”
“不必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紧跟着一个不和谐的清脆声音随之而来。
“啪!”
叶芷兰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她那一掌挥下去是要让那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清醒清醒,叶绫雪也配做小姐?她明明就是来相府的一个下贱种,只配做下人不配做她们姐妹!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手却被一个粗重的手掌狠狠拍落,那力道简直让叶芷兰的小手火辣生疼!
叶绫雪将秀音拉到一边,自己接了这一巴掌,“二姐,何须与丫头动怒,妹妹不知何处让姐姐不高兴了?”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种也配在这里喊我作姐姐?”叶芷兰说的话跟她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在外人眼里温文尔雅的堂堂相府二小姐,在她面前也不过是泼辣野蛮的刁妇。
若她没有记错,叶芷兰心属逸晋王,是日跑去见逸晋王,没想到正巧逸晋王宴客无法接待,碰了一鼻子灰跑回来无处发作,偏偏遇上她这个倒霉鬼被接入相府,可是拿她出了好一通气。
“小姐。”秀音担心地看着叶绫雪,她来相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当然知道叶芷兰等人的脾性,二小姐不喜欢叶绫雪,那么这将来二小姐一定会针对小姐的。
叶绫雪拍了拍秀音的背,从秀音发间取下一只简陋的钗藏在袖中,冷漠地看着叶芷兰和叶珞儿,“两位姐姐,绫雪是粗鄙之人,不明白为何血浓于水的亲姐们何错之有,还请姐姐告知。”
“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三姐叶珞儿冷嘲热讽起来,好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引得后面一众丫头大小不已,“血浓于水?我呸!”她一脚踹在叶绫雪的大腿上,几个丫头立即扑上来硬压着叶绫雪下跪,她接着狠狠骂道:“你要是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如就让我们告诉你,你一个biao子生的狗杂种,叫你回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相府的小姐?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的丑样!”
叶绫雪扬眉,抬起的眼眸中毫不掩藏杀意,怪只怪她们来得不是时候,正撞上了她巨大的恨意。
藏在袖中的发钗忽然落在手中,叶绫雪一个箭步飞快地冲过去,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划,那发钗在叶珞儿漂亮的脸蛋上干脆利落地落下了一条长而深的伤口!
“啊!!”叶珞儿捂着脸大声尖叫起来,可惜这里实在太偏,根本没有别人听到,而屋子里的人更是被叶绫雪这突然的出手吓得愕然怔住,谁会想到这个母亲受辱而死,自己被丢弃于村野的野丫头,竟会对三小姐动手,她难道疯了不成?
叶珞儿指着她大喊:“你……你疯了!我爹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来人!给我打!给我把她往死里打!”
看着她明明不停往叶芷兰身后躲却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放过她,叶绫雪忽然响起了当初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她们百般折磨她,她也曾在心里说过无数遍“不会放过你们”,她至死还说着那句话呢,现在只不过终于找到了泄处。
先下手为强,她现在总算明白这句话了,她绝不会再等到未来后悔。
“小姐……”秀音有些吓呆了,她服侍的小姐难道是个疯子吗?怎么敢对三小姐动手?
“闭嘴,哭什么哭,被一个杂种欺上身了,你也真是没用!”叶芷兰冷冷地朝背后喝了一声,吓得叶珞儿只敢小声在后面啜泣。
“二姐,你要替我好好教训她啊。”叶珞儿委屈地道。
叶芷兰本就气在头上,见新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嚣张,顿时火冒三丈,“给我绑起来!”
几个婆娘顿时用麻绳将叶绫雪困住,见到这般场景,秀音又不禁心疼,想要上来求饶,却又见到叶绫雪眼神示意她不要动。
当年她太软弱,这一切的痛苦更多是秀音替她抗的,这样她才能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被替嫁入宫。
她既说过不会再让秀音受伤,那么该受伤的,是这些该死的人!
在她们还没有将麻绳困好的时候,叶绫雪冷笑道,“二姐可知道今日逸晋王迎见了哪位贵客,竟将我的好姐姐拒之门外?”
叶芷兰愣了愣,她盯着叶绫雪的眼睛道:“你知道什么?”
叶珞儿着急地拽住叶芷兰的衣袖,怒道:“一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臭丫头,也会知道这些事?二姐,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绳索已经困到身上来了,叶绫雪却仍然不紧不慢,“呵呵”笑道:“三姐你在怕什么?”
叶珞儿捂着自己的脸蛋同时瞪大了眼睛,“你少血口喷人!”
叶绫雪反而欢笑起来,侧眸看向叶芷兰,“二姐,你为何不问问三姐今日去了哪里?为何比你迟一步回来?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每次你去找逸晋王三姐都要随你一起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芷兰回头看了一眼叶珞儿,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和憎恶。
“姐姐聪颖过人,难道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这也是后来她从下人口中听说到的事情,叶芷兰一直不知道,到最后逸晋王迎娶的不是她而是叶珞儿,气得叶芷兰自尽而死,这件事她当然会拿来好好利用。
叶绫雪挑眉,看向站在后面捂着脸蛋不停后退的叶珞儿,显然叶绫雪的话让她很震惊。
“二姐、二姐你难道要听那个贱人话吗?这件事与我无关啊,我今日是去了……去了……”叶珞儿两只精灵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她现在慌乱极了,情急之下只好说道:“是替娘亲去街市买东西了,馨儿可以替我作证啊!”
叶绫雪冷冷说道:“你是当二姐傻瓜吗?馨儿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说去哪,她敢说不是吗?你到底有没有去逸晋王府,问过逸晋王的管家不就知道了。”
叶珞儿并不如大姐二姐那般聪明,被人点破了心事马上就藏不住了,站在那里直哆嗦,“二姐,二姐不是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陪二姐来收拾这个贱人的,怎么自己却被这个贱人摆了一道,她,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叶珞儿魂不守舍语无伦次,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干脆找叶绫雪算账!
“你个贱胚子,你诬陷我!你不得好死!”说着,叶珞儿就朝叶绫雪扑了上来!
但她这么一来,显然就是证明了自己心里有鬼,叶绫雪笑得愈加阴魅,一副“你看,你果然心虚”的神情。
叶芷兰向来是激不得的,此时杏目圆瞪,面露杀气,亦从自己发间取下一根金镶的珍珠发钗……
叶芷兰一步步靠近叶珞儿,她每近一步,叶珞儿就退一步,只见叶芷兰手握银钗,狠狠一下刺在叶珞儿阻挡她的手背上,那一下子几乎将叶珞儿那双巧手刺穿!
叶珞儿阻挡不得,痛得大叫,“姐姐,你放过我吧,你怎么可以听信一个贱人的话?我是你的妹妹啊!叶绫雪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
亲如骨肉那又如何,听说你当时抢了叶芷兰的心上人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将她逼死了。她从前在乡下的时候从未听说骨肉相残这回事,恶毒至此简直无法想象,不得好死吗?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善良当真无法教人生存!
秀音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见这阵势,赶紧将叶绫雪的绳索全部解开,一边小声说道:“小姐,二小姐这般伤害三小姐,等会说不定会嫁祸给咱们呢。”
叶绫雪早知道会有这么回事,只是默不作声,现在听秀音提起心里反而有些安慰,这个丫头并不害怕她现在发疯一样的行为,反而还护着她帮助她,一股暖意顿时袭上心头。“秀音,等会我一叫,你就赶紧往外跑,带我到我爹在的地方去。”
几个人将叶珞儿嗷嗷嚎叫的小嘴堵住,她满眼泪,却还狠辣地盯着叶绫雪看,今天如果不是她这么做了,那现在被绑起来一下一下被人用钗狠扎的人一定是她叶绫雪!
叶芷兰扎得来劲,毕竟叶珞儿是侧室所生,还有胆量与她抢男人,她只觉得她给叶珞儿一点教训是理所当然,根本毫无顾忌。
还是叶芷兰的丫头玟儿拉住她,“小姐,咱们把三小姐弄伤了,这下可怎么跟老爷交待?”
果然,叶芷兰先是愣了愣,继而马上转向叶绫雪,“五妹你简直大逆不道,竟敢对三妹动手!”
后面的丫头婆娘也纷纷得令,跟着她喊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杂种,竟敢乱咬人,伤害我们尊贵的三小姐!罪该万死!”
秀音一听就害怕,眼看他们要扑上来将她俩碎尸万段,她着急地道:“不是我家小姐的错!”
“秀音,你也真倒霉,跟了这么个biao子主人。”玟儿嘲笑道。
秀音听了生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跟玟儿推搡起来。
叶绫雪拉住秀音,眸中寒意更甚。
叶芷兰生相姣好文采出众,引得无数才子良人纷纷踏破门槛,却偏偏叶芷兰心有所属,喜欢逸晋王一事早已满城皆知,偏偏逸晋王对她迟迟没有表态,甚至几番拒之门外,向来听说逸晋王风流多情,却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冷淡。
如今听说是叶珞儿抢了自己的男人,那管她是真是假,先出了气再说。
叶绫雪目光冰冷,猛地靠近正气在头上的叶芷兰,叶芷兰心中一惊,抬手银钗正好划在叶绫雪的手臂上,顿时一道血口子便绽了开来。
这还不算,叶绫雪毫不犹豫,立马在自己的脸上一划,大喊道:“秀音快跑!二姐要杀人了!快去找我爹!”
说着拉起吓呆了的秀音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大声嚷嚷。
叶绫雪农家出身,跑起来速度极快,叶芷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了,急得大叫:“快!快抓住她!别让她跑到爹那里,她发疯了!”
叶芷兰心中不胜恐惧,比起害怕叶绫雪告她的状,她更怕打扰了父亲和大姐的好事。
今天相府有贵客驾临府上,那可是当今的七皇子华凌辉。
长姐叶红烟是叶芷兰的亲姐姐,她喜欢七皇子的事情已经满府皆知,七皇子每每来到相府必然是要找长姐促膝长谈,一聊便是一整日。听闻那皇子尚未娶妻,只倾心于叶红烟,更是多次向圣上提起过此事,皇上也好似有了要赐婚的意思。
今日便是长姐的大事,要是让那贱蹄子坏了好事,长姐又怎么会放过她们。
……
……
叶绫雪跟在秀音的后面越跑越远,她不知道当年自己被伤的那一天父亲到底在哪里做什么,她只知道直到她替嫁那一天她才真正看到了他一眼。
正厅外满是精良侍从,神色服装全与相府的侍从有些不太一样,但叶绫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皇宫的人!
叶绫雪不禁驻足停留片刻,那么说,里面的人就是他了吗?
叶绫雪满身鲜血地跑过来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不是相府的人,因而纷纷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正厅。
而叶绫雪反而越跑越快,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个人的面前,太多的疑问太多愤怒,她真想一股脑冲他发泄出来!
“爹爹!爹爹救命!爹!”叶绫雪不顾受伤,拉着秀音直往厅堂里冲,想到那个人就在大堂里,她的声音张扬中带着几分浓重的恨意。
叶重天向来冷漠严苛,在人前何曾丢过脸面,府上的人都其脾性不敢胡来,偏偏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一道凄惨的喊声自门外响起,身边的人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若换做平日,他早就大发雷霆了,奈何有客人在旁不好发作,便冷着脸道:“是哪个丫头如此不懂规矩,在府上吵吵闹闹?”
那大夫人本来被滋扰是十分气恼的,但听叶重天这般询问,又不由得升起一股嘲弄之意,“老爷,外头的人是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五丫头叶绫雪。她初来府上不太懂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孩子哪曾不守规矩。”
她一句话倒是给了叶重天一个台阶下,同时也狠狠地诋毁了叶绫雪一番,心里不甚爽快。
但叶重天眉头拧得更紧,“绫雪?”
“母亲,您说的可是五妹吗?她回府了?”大夫人身边的长女叶红烟态度与两人截然相反,兴奋地起身往大门走,正好接住了险些扑倒在厅内的叶绫雪。“五妹!”
叶绫雪兴许是太过在意里面的人了,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个台阶,没想到却扑进了一个馨香的怀抱,那人身体柔软温和,叶绫雪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清灵温柔的眸子。
叶绫雪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一时错觉,脑海里满是当日那名女子鞭笞她,狠狠勒腹杀子的场面!不觉用力将她推了一把。“不要!”
面前的女子穿着粉色刺绣百褶裙,长发瀑布般垂在腰后,她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仿佛是画上出来的一般,任凭谁看了总会动心,偏偏叶绫雪却用一种看见鬼似的表情看着她。
叶红烟诧异地看着她道:“五妹怎么了?你身上怎么有血,是受伤了吗……?”
大夫人见了同样大吃一惊,那张脸血迹斑斑,要是真留下了什么伤口,可对她的计划大打折扣!
叶绫雪歪着头,眼前清秀文雅,善良温和的女子不停地与那个侮辱她杀害她的恶毒女人重叠,昔日姐妹之情不复存在。“姐姐,二姐打伤了三姐,她还要杀我。”
“莫要胡言,你的意思是二姐要与姐妹自相残杀吗?相府中人怎可能做出这等丧天良的事情。”叶红烟并不相信,但她的话说得也太绝了些,万一叶绫雪说的是真的,那相府的脸可丢大了。
“……兴许是我看错了……是,是二姐身边的丫头在胡作非为,伤了我和三姐……”叶绫雪倒是激灵,来了一手欲盖弥彰,委屈的模样映入座上所有人的眼底。
叶重天干咳两声,他也知道自己二女儿的脾气,为避免继续在人前出丑,他冷淡地开口道:“好了!莫让客人看笑话,红烟,你带她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话中的意思显然就是想要私下解决,如果是私了,那她叶绫雪的话哪还有地位。
“父亲,绫雪害怕。被接回府时分明是以相府五小姐的身份进来的,为何却连下人也可随便对绫雪打骂?若是如此,绫雪宁愿回乡去。”
叶重天向来最重脸面,听她这么说,岂不是好像相府亏待庶女了。
他勃然大怒,拍案起身道:“我的女儿何时轮得到下人喊打喊骂?你是相府的小姐,若是真有此事,我定要她好看!”
叶绫雪心中冷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座上的人却抢了她的话头:“我这里有些伤药,对止血愈伤很是好用,姑娘不妨先把血止住。”
她已经笃定堂上之人就是华凌辉,以至于听到男人传来的声音时便是周身一抖,恶寒徒生!凝眸狠狠望过去,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然而,那个慵懒地坐在木椅上的男人一身金丝袍,眉目娟秀,神色漠然,好像一切都与他没有干系,那个人,竟然不是华凌辉!
叶绫雪狠毒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登时尴尬得要死,这个人长得与记忆中的华凌辉没有半点相似,更可以说是完全是不同的人,他们的气质天差地别。
然而被瞪的那个人先是一怔,继而却好像来了兴致,缓缓站起身,高挑而消瘦的身子靠近了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药膏递到她面前:“这是千金难求治伤不留痕迹的苓寇天香膏,我这里还剩下一点,要试试吗?”
叶绫雪这才反应过来,从那男人修长的指尖接下药膏,不知为何,叶红烟也显得特别高兴,上来扶着叶绫雪道:“妹妹伤了哪里?脸上可是有伤?”
叶绫雪连忙向她哭求道:“是,绫雪和三姐的脸都被划花了,大姐,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你放心,姐姐会替你做主。”叶红烟满是关切,对她的关心看起来并不像虚假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试图从叶红烟眼中看出半点造作,结果一无所获,从她当年进入相府叶红烟就很照顾她,比对待自己的亲妹妹更好,三年了,她一直相信叶红烟是唯一疼爱她的姐姐,却也是这个人亲手将她送入地狱!
叶绫雪退后一步,她不想离那个女人太近,那种窒息的绝望至今缠绕在左右。
一只柔软的帕子忽然落在面上,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精致的小脸朝向自己,帕子轻柔地抚上面颊。“能把这么漂亮的姑娘伤成这样,下手的人真是心狠手辣。”
那声音轻得像天上落下的羽毛,在耳边轻轻抚动,回响,温柔至极,好听至极……
叶绫雪看了一眼介入他们家事的男人,端庄地朝他笑了笑,“多谢公子关心。”
“你这莽撞的孩子,还不快给太子问安,”叶重天并不希望叶绫雪跟太子多有接触,她哪里及得上自己苦心栽培的叶红烟啊,可太子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叶绫雪的身上,他甚至不好开口让她下去,“太子,这孩子是今日刚接回府上的,多有得罪。”
太子?
叶绫雪诧异地看着那个温婉柔弱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柳眉凤眼,刀削面容,肤如凝脂,墨发随意束在脑后,简直比女人还要秀气几分。
在她的记忆里当初叶红烟是被安排嫁给太子华凌羽的,可到了自己出嫁后的数月间变故太多,先是太子离奇离世,继而皇子纷争不断,是容谦和她的帮助才让华凌辉得到王位,因此叶绫雪对这个“太子”认知甚少,看他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可怜人。
不知是不是被叶绫雪的这种“可怜他”的眼神所吸引,太子的脸上反而浮起一层明亮的笑容,“不碍事,如果五姑娘十日后身体安康,不知可否出席本王的春日宴?”
听到这里,叶重天的表情可谓是兴奋至极,语气已经大不如先前冷淡:“绫雪!还不快谢太子恩宠!”
“欸?”叶绫雪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太子的邀请,而是因为春日宴——从前叶红烟对自己提过的,她曾在那里见过七皇子,也就是,华凌辉!
只要能见到那个人,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叶绫雪正要回答,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贱人!你敢到爹爹面前告我的状?!你给我站住!”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语气泼辣程度闻着色变,叶重天老脸都快丢光了。
叶芷兰追到这里发现厅堂门外众多宫中之人,登时不敢做声,站在门外,脸色极其难看。
太子华凌羽淡淡一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芷兰,”叶重天指了指身边的叶绫雪,声音很是严厉,“这可是你的下人做的好事?”
眼见爹爹要发脾气了,叶芷兰一僵,咬牙道,“爹!分明是那个臭丫头嫁祸我!是她对三妹动手的,您怎么能听信一个杂种的胡话!”
“放肆!”叶重天简直气炸了肺,这一句“杂种”显然连他也被骂了进去,“是谁教你这等粗言鄙语!恩?!”
太子在堂,她居然还能说出这般有伤大雅的话来,大夫人的脸都青了,狠狠瞪着叶芷兰,虽然生气,但也仅限于在客人面前出了丑这件事,“芷兰,还不快跪下!”
叶芷兰见母亲震怒,吓得登时双膝见地,可她怎么能输在一个刚来的庶女手里?
“娘!我……”
碍着有太子在旁,宰相不能不秉公处理,已经被逼到极致的情绪轻易流了处理,“住嘴!”
大夫人狠狠瞪了瞪叶绫雪,忙上来打圆场道,“老爷,芷兰和玟儿也是刚刚才认识五丫头,可能多有误会,您就宽恕她吧。”
宰相听出了大夫人意思,他本也不想在太子面前多做文章,更兼惧怕大夫人,便马上消除芥蒂,“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叶绫雪也是我叶家的女儿,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负的下人。都记住了没有!”
“宰相大人,这可不对,”太子忽而开口,他温柔似水的眼睛含着笑意,“事无大小,皆应秉公处理,难道宰相大人不是这样认为的吗?既是下人引来的误会,就该又下人承担。”
大夫人也料不到向来不管世事的太子竟会介入,此时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宰相那脸都青了,这不是被皇族的人说他处事不公嘛。
他连忙道,“对对,太子所言极是。来人!将玟儿那个丫头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教她长长记性!”
叶绫雪嘴角轻轻勾起,带着满满嘲讽味道,她不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惩治了叶芷兰一众人,还看清了自己在叶重天心中卑微的地位。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得到了太子搭话,那今天她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丢相府脸的下人。
心中恨意愈加浓重,怨气毫不掩饰地在眼底闪烁。
叶红烟对这件事很是上心,当众训斥了叶芷兰,这对于叶绫雪而言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吸引力,不管她如何想当好姐姐,自己已经知道了相信她的下场。
看完了相府的人演了一出好戏,华凌羽摇了摇头,告辞而去,临行前还不忘对叶重天说道:“十日后,但愿还能一睹五姑娘芳容。”
……
……
没想到那苓寇天香还真是好用,她的伤口很浅,及时涂了药膏血便止住了,过不久,便结了痂,变成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细线。
“姐姐,绫雪刚刚来此,身上没有合适出门见人的衣裳,十日后若是去了春日宴岂不是丢相府的脸吗?咱们要不还是拒绝了太子好意吧?”叶红烟带着药和纱布来房间替她包扎的时候,叶绫雪忽然这样问道。
“傻丫头,太子的意思怎能随便拒绝?衣裳罢了,这有什么的,姐姐明儿就去市集替你买一套好看的。”叶红烟的确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一颦一笑间秀气涓流,美艳无双。
叶绫雪心中冷笑,开口道:“绫雪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能见到红烟姐姐已是十分荣幸。路上听大夫人提起红烟姐姐有一套常穿的广袖玲珑流苏裙,甚是好看,不知能否得姐姐厚爱,将它赏于妹妹?”
“娘怎么会跟你提起这么琐碎的事情?”叶红烟微怔,“这点小事何须赏不赏的,只要妹妹喜欢,姐姐就让给你。”
“多谢红烟姐姐。”叶绫雪微微一笑,笑容十分苦涩。
叶红烟并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对她而言,这个妹妹来得确实很是时候。莫说这相府,城里人都知道叶红烟与当朝七皇子华凌辉眉来眼去互相倾心,就连她叶绫雪也知道这件事。那个女人一直以为是自己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对她百般憎恨。
亲人之间,再恨也不至残虐致死,能让一个人反差如此巨大,除了恨,还有什么?
那么叶红烟一定将她恨之入骨了。
望着叶红烟离去的背影,叶绫雪神色漠然,她已经不想相信也不想尝试,如果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叶红烟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她不需要姐妹情,她需要活下去。
点起香炉,冷冷清清的屋子更添几分淡雅,春意微寒,清风拂着白纱,卷一地凄凉。
秀音抱着被褥从门外轻盈地进来,“小姐,您的伤还没有好,快上床歇着,别乱动。这些东西放着让秀音来做就可以了。”
叶绫雪受伤缠着纱布,脸上还脏兮兮的,但却比身材高挑纤细的秀音更加麻利地收拾着房间,一刻都停不下来,“这小伤算什么,来,我来做。”
秀音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姐竟然力气大如男子,她听说过自家小姐是刚才村间接回来的,但因为叶绫雪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与名门闺秀别无二致,这才让她力量的惊人显得与外表格格不入。
边收拾,叶绫雪忍不住问道:“秀音,那太子殿下以前也常来相府吗?”为什么从前不曾见过。
秀音道:“莫说小姐初来相府不曾见过他,连秀音也是得小姐福分头一次见到。今日本是七皇子殿下要驾临相府的,不知为何来的人却是太子殿下。偷偷告诉小姐,老爷一直想让大小姐与太子结姻,然而太子却迟迟没有回应,反被七皇子捷足先登求皇上赐婚,老爷很不高兴,也不敢在殿下面前发作。今日太子驾到,想必事情要有转机了。”
“能有什么转机?皇上决定的事情难道还能改变?”叶绫雪装傻地问道。
“不呀,小姐这您就不知道了,这赐婚一事尚没有确定,只要太子一开口,皇上能不听他的而去听一个七皇子的吗?”
叶绫雪笑而不语。
皇上,华渊!
叶绫雪低着头,一想起这个男人,耳畔至今仍会响起那日的裂帛声,一下一下,刺耳穿心……
“好了!秀音你先出去,我要休息一下。”叶绫雪忽然扬起了声音,把秀音吓了一跳。
“小姐,您要是哪里不舒服,请马上呼唤秀音,秀音先告退了。”秀音挪着小碎步离开了房间,因为担心迟迟不敢掩门,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叶绫雪。
那个身子单薄的小女子站在床边,独自一人默默地低着头,眼泪悄悄划过粉嫩的脸颊,不露半点声响……
秀音心中一紧,她才认识叶绫雪不过半日,对自己的新主子完全不了解,只觉得对方肯定是有秘密的人,被几位小姐这般欺负,恐怕现在是忍受不住了吧。
天色已晚,月挂枝头。
她正想着十日后见到华凌辉的时候将要如何是好,不久,秀音推门进来,脸色紧张地道:“小姐,夫人有请。”
“这个时辰了,她居然要找我?”叶绫雪笑眯眯的,柔声问道,像是并不担心宰相夫人把她叫过去。
秀音怯生生地道:“小姐,您不担心吗?您今天可是坏了她大女儿和太子的好事了,想必这时候过去她肯定会教训您的。”
“秀音觉得,因为我的乡下人不懂规矩,所以才做出今天这些事情的吗?”叶绫雪抬起受伤的手背,绷带上染满殷红血液。
“……小姐,秀音觉着小姐所作所为未免有些太铤而走险了,兴许小姐是想在府上占有一席之地,但、但是……”秀音不敢妄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绫雪的脸色。
叶绫雪握住她的小手道:“秀音但说无妨,这天底下的人,唯有你和我的义兄我不会伤害。”
“是,小姐。秀音是想告诉小姐,咱们这身份地位,并不适合与夫人作对呢,小姐聪明过人,应当懂得这个道理。况且正如您今日听到的,老爷虽然命秀音帮助小姐和太子结成美事,但素闻太子风流成性,对小姐的关心有几分真心还不知道,这样下去小姐的处境未免太危险了。”
叶绫雪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秀音竟然想得十分周全,顿觉欣慰,便笑道:“我今日若不做出这般举措,大夫人就会将我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秀音,我甚至能够预测到,像你说的那样唯唯诺诺做相府的庶女会有怎样可悲的下场。”
叶绫雪说得不紧不慢,“所以,我不会任由他们欺负我。如果秀音害怕,可以不必跟随,我必然不会怪你。”
她说完前脚已经踏出房门,根本没有等待秀音回答的念头。
秀音连忙跟上去,心中虽有千万疑问,但她却微笑着低头跟在她的身后,“秀音愿伴小姐左右。”
叶绫雪缓步迈向宰相夫人的房间,曾在皇宫所学的礼仪如今已经根深蒂固,让她一个乡间民妇彻彻底底变得与名门小姐无异,文雅大方,知书达理。
“砰——”!
“你个贱人,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胆量在厅堂撒野?!”刚进门,一只青瓷圆盘就狠狠地砸在了叶绫雪的脚边,大夫人凌厉地瞪着她。
叶绫雪进门跪在地上,轻声说道:“绫雪是乡下人,遇到可怕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想父亲求救,并没有想到厅堂是不该去的地方。”
“乡下人,你也晓得你不过是个贱婢而已,没有资格离开那个破房子半步!”大夫人气得瞪大了眼睛,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她精致的妆容也因她过分的气恼而变得有些扭曲了。
“夫人,今天是玟儿想要杀我,我才惊慌失措跑入厅堂的,当时并没有多想,况且父亲说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绫雪出身卑微不能踏入厅堂可以理解,但绫雪不明白女儿见父亲有何不对?”
“哈!你这臭丫头竟敢顶嘴?”大夫人忍无可忍,眸光寒如利剑,豁然起身指着叶绫雪道:“我就不该把你这个贱蹄子接回相府!”
“若不是绫雪尚有用武之地,夫人又何需此行?”叶绫雪一语道破,深沉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大夫人。
大夫人勃然大怒,快步迎上来。
果不出叶绫雪所料,大夫人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叶绫雪不闪不避,这一巴掌下来,脸颊立即火辣辣的疼,叫她清醒,她面前的世界还是她曾经历过的地狱。
“小姐!”秀音惊慌地扶住她。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要跟太子成亲的人是我的女儿叶红烟,而你,自然有别的用途。一个贱种能被接回相府便应该满怀感激伏在地上叩谢了,还敢乱生事端!你以为你是宰相家的小姐吗?我呸!你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的贱种!自命不凡。”
大夫人句句凌厉恶毒,换做从前,叶绫雪定会红着眼睛忍下来,回去闭门掉泪。
在大夫人震惊的眼神中,叶绫雪从地上站起身来,“夫人教训的是。但是听红烟姐姐所言,姐姐喜欢的明明是七皇子殿下,夫人怎能对她的喜好不管不顾呢?”
大夫人冷哼一声,“七皇子?那个母后都被鸠杀的皇子在朝中一无实权,二无背景,三无能力,他凭什么让我的女儿喜欢?”
叶绫雪装傻道,“他起码也是皇子呀,三姐还说过七皇子常来相府,对姐姐情深意重,若不是喜欢姐姐,他总来相府做什么呢?再说,他不是已经跟相府有婚约了吗?”
叶珞儿此时面容受损,自不可能揭发她瞎编谎言的事情,而作为今日坏事的处罚,大夫人甚至没有把叶绫雪手中有苓寇天香的事情告诉二夫人和叶珞儿。
听叶绫雪这么一说,大夫人心中不免有些质疑,虽然她并不懂宫中朝廷之事,可常来相府,并不非等同于喜欢叶红烟,她将叶绫雪接回来原意便是利用她庶出的身份,搪塞那该死的婚约,真不知道叶重天那个老东西为何会胡乱答应七皇子的要求。
大夫人顿了顿,盯着她道,“……不论如何,十日后你不许参加春日宴!”
“为何?”
“春日宴素来是宫廷贵族的活动,你一个贱婢有何资格参加。别挑战我的耐性,叶绫雪,你以为凭你知道了的那些事情就能将我左右?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你告诉红烟也无济于事。总之,这春日宴由不得你破坏。”
不去春日宴,又怎么能见到那个人呢,她才不会错过这等好机会。“夫人也知道,这春日宴可是太子邀请绫雪前去的,绫雪怎能违背太子意思?”
“哼,你不去是一回事,去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夫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下去吧,若有别的事情我会再唤你来。”
叶绫雪与秀音互视一眼,都对她的笑意感觉莫名其妙,但总有些预感不良。
行过礼后叶绫雪带秀音出去,秀音是越走越担心,“小姐,您说,夫人会不会对咱们做什么坏事啊?”
“必然会。”叶绫雪淡淡地回答道。
看了看天色,眼见树梢边的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叶绫雪顿住了脚步,忽然回想起一个人来……
“皇后娘娘,聿玄的命是皇上给的,这一生只为皇上一个人倾尽全力,不管皇上的决定是对是错,聿玄都会贯彻皇上的旨意,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那如果他要你的命呢?聿护卫,您怎么能这么执拗呢?”
“不过是贱命一条,只等着什么时候将它还给皇上罢了。”
世上怎么会有那样天真的人呢,只因为别人在路上捡了他,解他三餐温饱而已,就为了那个人付出一生甘愿去死。华凌辉曾笑着对她说过“聿玄?不必理会他,他不过是朕捡来的狗罢了”。
聿护卫么……与其再被那样恶毒的主人捡回去,还不如让我带走为我所用。
“秀音,明儿叶红烟会带我出去定制衣裳,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小姐要去何处?”
“燕春楼。”
“什、什么?!小姐,您要去青楼?”秀音睁大了眼睛,再三向她确认。
她这位初次见面的小主子也就再三地认真地对她点头,一字一顿:“对,我要去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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